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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樓主 了了 發(fā)表于 2009-02-18 13:01:06 |
| 故鄉(xiāng)·童年·逝去的美麗（三） |
除開西頭“臺子”高地東頭“渠道”，村后“脊背”處有片比魯迅“百草園”還豐富的“刺林子”，將近40畝之大，分別由慣叫的“竹林子”、“堰林子”、“草林子”和“大林子”四部分呈香蕉形緊擁著。 西起以竹子為主、夾以小灌木的“竹林子”占四分之一面積，往東經(jīng)過一帶闊葉喬木與藤生草木密織的“林堤”，突然出現(xiàn)一圈低洼“夾溝”，溝里軟軟地厚積著不知道多少年頭的腐敗落葉，滋養(yǎng)得各種叫不出來的小葉草格外青嫩?！傲值獭焙汀皧A溝”環(huán)圈出兩間教室大小的松軟草地，各色常見于水邊河畔的喜濕性花草絢麗繽紛，奇怪的名字“堰林子”，似乎暗示這片花草與水塘有關。 再往東緊挨著的又是一圈高大的“林墻”，四四方方圍繞著一片比“堰林子”大一倍的“草林子”，這里地勢平坦高上，土層干爽結(jié)實，草兒象經(jīng)過專人飼弄的莊稼，茂盛茁壯、密實平整，更令人稱奇的是這些草軟軟茸茸、郁郁蔥蔥，種類同一，“雜草”不生。 最后與“竹林子”東西呼應的是“大林子”，地勢向外漸低漸斜。在這里，所有植物好象擺脫了束縛，無論枝干強壯柔弱、姿態(tài)高低美丑、花枝紅黃棕綠、莖葉濃淡深淺，全都不約而同地擁擠著，沒規(guī)沒矩瘋長著。特別是那些帶刺的各種叫不出名的野樹，簡直說得上張牙舞爪、盛氣凌人，好象在與擅闖者爭奪一片獨屬于它的空間。于是，就整“刺林子”而言，“大林子”最名符其實，帶刺的無名荊棘最多?！?br> 這無路無門天然密封的林子并非抬足可進：如果不愿意通過草林子北面兩棵高大的槐樹左右合圍而成的拱形“園門”入園，要小心穿過藤藤絆絆牽衣繞腳的“林圍子“，才可以進入。如此好不容易進來，并不代表每一片林子都不可以隨意親近。其實，“竹林子”算得上平易、“草林子”可謂親密、“大林子”自有屬于樹們的愜意。只有“堰林子”有幾分神秘。 終年潮濕昏暗的堰林子，時有喜濕怕光的長蟲百腳在糾纏百結(jié)的藤蘿中出沒。就連最膽大的六叔家冬子哥，也不敢涉足那軟草齊腰的中心。曾經(jīng)有過一個故事：鹽礦有個男孩對嘹亮大人家的玉珍姑娘苦苦追求不肯放手，一向男孩子樣調(diào)皮的玉珍將男孩送的紅圍巾包了軟泥扔到堰林子中心，讓他去拾回來以表忠心，結(jié)果男孩被這一招嚇退再也沒有面子來死纏?？蛇@地方就是偏偏藏“好東西”：金銀花最多、“芽芽蓬”（野生薔薇的嫩芽，小時常掐來剝皮后做吃食）最粗最嫩，秋天“阿彌陀佛”（野草莓）一串串又紅又大，常常招引得我們不顧一切鋌而走險，拿出十倍的勇氣圍著她打轉(zhuǎn)。偶爾一不小心腳下落空滑進“夾溝”，就象落進鱷魚出沒的沼澤泥潭，忙不迭地連滾帶爬手腳并用爬上來，那份狼狽往往會招來同伴的大笑，自己也忍不住委屈帶驚嚇的眼淚。 說起吃食，“大林子”最慷慨，除了“阿彌陀佛”不多，“秧榷”（野櫻桃）、 “拐棗”、“葉霧棗”（叫不出名的野果）等可不少，這些能吃的小東西都是結(jié)在小樹上的果實，自然是干燥通風適合灌木生長的“大林子”里最多了。時令過了深秋漸入冬天，萬木凋零，枯枝敗葉遍地的“大林子”還輕松解決了小伙伴們放學后必須的“家庭作業(yè)”——“撿柴禾”。象小艷、鳳霞、四毛沒有我幸運，可以得到兩個一向“管教森嚴”的哥哥們在這個地方這種家務上的特別關照，她們來這里打柴，常常弄得罩衣掛破了小臉劃傷了辮子也被掛得象絲雀窩一樣亂。 “竹林子”則是伙伴們放縱瘋玩的地方：捉迷藏、扮家家、尋野雞蛋、挖“戰(zhàn)壕”，那一叢叢一簇簇小連竹矮野樹，是一個個美麗的“庭院”天然的屏障，我們象土撥鼠小兔子一樣在里面盡情鉆竄，頭兒非青和哥家的六毛莫屬——不僅這里離他的家最近，從大毛到五毛姐姐們眾多、最主要的是他的“戰(zhàn)壕”挖得最寬敞最方正最整齊，里面還有姐姐們雕挖出來的“靠背椅”、“通火灶”等土家什，惹得我們又羨慕又不敢造次，只有在六毛不在的時候偷偷鉆進去“享受”一番。 如果沒有那么野，規(guī)矩文靜的小伙伴會選擇呆在“草林子”里。與城里只能看不能碰的草坪不同，沒有“愛護綠化、不許踐踏”的約束，丫頭、惠玲、靈芝等我們小伙伴可以自由自在隨意享受這片平整的草地：看書、做作業(yè)、曬太陽、打瞌睡、玩丟手絹游戲等等，那柔軟舒適不比小紅爸爸從上海買回的毛毯遜色。 嬉戲玩鬧、讀書家務，兒時物資貧乏的年代，大自然卻是寬厚無私豐富多彩的。童真的眼里心里天高地闊，自然給的就是你的我的天經(jīng)地義的，不用詢問來處，不用擔心將來。而老人們卻說，這片林子原是“五爹”祖居老宅的后花園。園中本來名木秀竹奇花異草假山池塘風亭暖閣一一俱全，淪落至今自有一段說不完的滄桑往事?！?，原來這片由自然承接過來肆意“經(jīng)營”的荒園里，起伏錯落的地形和雜而有序的植被絕不僅僅只是老天的安排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