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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主 了了 發(fā)表于 2009-02-18 12:58:59 |
故鄉(xiāng)·童年·逝去的美麗(二) |
如果老人們將人與自然和諧統(tǒng)一的村形傳說成神秘吉祥的“臥龍”,那這條臥龍也是一條在清風白霧中輕揚、朝露暮靄中呼吸、日月精華中俯仰生息的斑斕蛟龍,將她藏跡的“龍?zhí)丁眲t是村前的那幾汪靈水——月池、大堰和小堰。 和一字長龍村莊一樣,三個水塘緊貼各家門前的場地并排而開。東起的月池與龍尾飄逸無拘相襯,水域刺刺剌剌任性而為;西端與龍首“臺子”相擁的是俊美內(nèi)斂如姑娘秀臉的小堰;大堰面積最大,象小伙子坦蕩開闊的胸懷,大大咧咧地居中將村子迎面罩了大半。村東那條流水潺潺的河渠經(jīng)月池注水入三個水塘,常年雨水沖擊加人為放縱,月池確如毛頭頑童,不僅周邊水岸荊棘叢生,連外形也定不了,進退方圓隨季節(jié)水勢肆意而為。因為這樣,塘內(nèi)軟泥下攪裹著碎瓷亂瓦枯枝爛刺,一般人親近不得。如此這般倒成了魚兒的避難所——飼養(yǎng)在大堰里的家魚只要越過相鄰的暗堤游到月池,就躲過了當年被捕撈的命運。 大堰不僅水面開闊,而且線條清晰飽滿、“性情”大方熱情。與月池似分還連、隨水位漲落斷斷續(xù)續(xù)時隱時現(xiàn)的東堤除外,圓中見方的大堰三面水堤都是最高上、最寬闊、最熱鬧的。南高北低對應一片平地,高的南面是菜園,低平的北面就是村前道場。護著南面菜園的長堤上種植著一排白楊,北面村前道場邊則是一溜枝葉婀娜的楊柳。白楊樹是那樣高大挺拔,像一隊神氣的士兵守衛(wèi)著這水這村這倚龍而居的鄉(xiāng)人;楊柳由于年深月久的水土沖洗,根須如老虬向內(nèi)陸爬得老遠,主干如橋彎到水面,再向上高昂挺立。它們這樣“屈身”向水的造型成了大嬸大叔們洗衣濯腳的一個個天然跳板。夏秋兩季,小伙伴們還會在這些半浸在水里的樹身上系一段麻繩,繩子下面吊一個竹簍,簍里投放螳螂蚯蚓或殘飯剩菜做魚餌,過一小會兒將麻繩提起,簍子浮出水面,總會收獲幾條貪嘴的“麻骨浪”、“死嘎片”、“黃姑丟”、“參子”等課本里找不到名稱的小魚。 鄉(xiāng)人真正說道的“大堰堤”,西短南長弧型轉(zhuǎn)彎向南坦直出村,無論大人出工小孩上學日常作息,還是迎親送嫁這樣的大事,都走這條進出村子的“大路”。大堤起端西岸是小堰,兩面臨水岸邊陡直清爽,寸草不生,南轉(zhuǎn)側(cè)坡下是一片延伸兩三公里的沖田,堤坡如壩雜草郁郁郁郁蔥蔥,承包坡下那塊地的太福家每年冬天都會收獲多出別家三四倍的茅柴。大堤上只有一棵婆娑如蓋的老木子樹從容地靜立在堤的中段。夏日漫長的白天,木子樹下往往會同時臥著四五條水牛,牛們互不干擾,悠閑地眨著善良的大眼一邊磨著嘴巴一邊看著來往的行人;清涼的夜晚,小孩子們鉆進隨帶的夾被沿堤一溜并排睡到天明。因為地勢高上、路面寬闊、兩岸開朗,大堰堤就這樣成了人畜乘涼歇息的好地方?!?br> 與月池“刺頭”鮮明對照的是大堰的寬容——按照村人不成文的習俗:村子周圍幾個水塘小堰洗菜、黃鼠蕩挑水外是絕對不可洗滌它物的,牽牛喝水游泳擦身更是被罵沒教養(yǎng)。只有大堰浣衣外可以肆無忌憚,除了有毒的東西,人們盡可以將認為臟的東西如便桶糞勺等拿來洗刷干凈——它不嫌棄你也不要有芥蒂,這水涵養(yǎng)深著呢,別說這點齷齪,就說村里派專人負責水里大幾百條論噸重的家魚喂養(yǎng),每天投進多少青草牛糞,什么時候見過它泛渾發(fā)臭過?記憶中確有過那么一次“意外”,一個大熱天的下午,大堰不知什么原因“臉色”不好,水面開鍋樣只見魚兒竄上跳下,一時驚動全村。男人們有的用鐵鍬方鏟在月池上頭開渠、有的抬來水泵水車在小堰抽調(diào),引來新鮮活水給大堰“洗胃”;女人孩子圍堤擠擠挨挨站了一圈,焦急地盯著被魚們攪得翻騰樣的水面,直到腳下的水色微黃轉(zhuǎn)白,魚們不再上下鬧騰,和平常一樣在夕陽倒影中自在地游來游去,才和那些可愛的魚樣塌實下來。 其實人們這么精心也不僅僅為了魚,更為了視同命脈風水的大堰水,盡管堰里的魚也非同尋常! 每年陽春三月水暖草青放魚苗,人們隨放苗人一尾一尾數(shù)著看蝌蚪大小的“魚秧子”游進大堰,寒冬臘月初雪下過,雪化水適合腌“年魚”了扎筏“起塘”。無論白魚、花鰱還是草魚,統(tǒng)稱“家魚”,二十斤上下一條最好,超過四十斤肯定是去年漏網(wǎng)的“月池魚”。捕魚的都是外鄉(xiāng)湖區(qū)請來的師傅,經(jīng)驗老道,收網(wǎng)時眼看手撈不到七八斤的小魚被放回了水里。整個大堰從哪個地方下網(wǎng)、哪個地方收網(wǎng)、一網(wǎng)估摸著起魚多少都有常規(guī),固定網(wǎng)數(shù)起來不論多寡不再重復下網(wǎng)。多了合計一下數(shù)量、重量,是年頭放魚人厚道還是當年值班養(yǎng)魚人盡責大家心里明朗,少了想想四季雨水和莊稼年成,再觀觀那邊月池水的動靜,希望照例延續(xù)到明年。 從大堰說到年魚,我的思緒如脫韁野馬難以束縛,眼前仿佛回到那些明麗的冬日,雖然凜冽北風依舊吹著,隔夜的小雪還未融盡,但絲毫不減人們豐收的興致。一大早,幾乎在捕魚人菱角小筏進村的同時,男將們就扎緊最緊身的衣褲圍攏幫忙了,趕網(wǎng)的、拖綱的、運送的、分堆的、把秤的、記數(shù)的、看守的一會兒分派完畢,再挑四五個精明人:挑出“村留魚”當天賣往鹽礦機關食堂和招待所,拿錢回來做應付捕魚工錢和明年魚苗錢;還留三兩個機動的人:招待師傅、維持秩序、安排分魚事務。當?shù)谝痪W(wǎng)魚拉上來時,性急的婦女孩子老早拿了腳盆、水桶、角簍、提籃等等裝魚的家什催著抓鬮排隊。就這排隊吧,說是為了公平不如說是為了增加熱鬧氣氛,一家要抓三次鬮,按號同時在大魚、小魚、中等魚分開的堆場排三個隊。這時候可不比以往,家里只恨人少不嫌嘴多,雖然平時隊里食油口糧按照各家勞動力大小全年出工記分多少分配,那些老人病弱孩子又多又小的人家眼睜睜不夠吃用成了“超支戶”,但年魚的分配純粹是集體福利,體現(xiàn)了集體的溫暖和過年的祥和。每家按人頭計算,無論男女老少按人頭平均分配,可讓那些終年愁眉不展的困難戶舒心感動了:只有這分年魚才體會到了“人多有飯吃”的滋味。分魚時雖然大小歸了不同的堆位,但分派還是論金算兩稱重的,其中難免多一條過重少一條太輕,心滿意足的人們已不去計較太多,到最后大致補一條留備的小魚算數(shù)了。等到魚分好往往天已抹黑,全村男女老少忙亂了一天樂呵了一天誰家都沒有點火燒飯呢。剛剛水平浪靜的大堰再次波紋蕩漾:岸邊上,每家人家滿桶滿框兩三百斤魚可要抓緊收拾:大小適中鮮活有勁的趕緊放到腳盆注上清水養(yǎng)起來,明天一早進礦集上賣了置辦別的年貨;余下的小的破肚大的開背腌“年魚”——不是舍得,這又是風俗:一來為明年討個好兆頭,二來也是過年起始到明年秋收大半年來往待客和農(nóng)忙補給;還有就是明天忙過后姥爺姑舅表姨家也送些過去。每年這樣的往來,知道西頭灣陳八家起魚了,方圓數(shù)十里誰不羨慕?可又有誰叫自己村沒有這樣的好風水呢?魚理好已經(jīng)夜深,每戶人家才來得及吃上一噸鮮美的魚雜晚餐:炒魚鰾、醬魚肝、再來一鍋魚腸湯,熱鬧隆重的春節(jié)氣氛就近了。 該說說小堰了——它確實與前面兩個堰塘不同:鵝蛋形扁圓的水面終年薄霧輕罩,大概是由于在村西“臺子”前,地勢凹陷,泥軟水深,又密植蓮藕的緣故,塘水顏色介于藍綠灰褐之間,拘手清涼純凈。說小堰內(nèi)斂如女兒不僅僅因為這些,就連下到塘邊的路線也曲折蜿蜒:因為臨村的地勢太高,只有沿坡岸開出臺階,“<”字形迂回到水前,然后在水面橫架一條三四米長的青石板做“跳”,人們才得以與小堰的水親近。一年之中除了萬木蕭條的冬季,小堰就是一團濃綠:四周堤岸如墻樹木花草雜生,水面荷葉亭亭如蓋荷花暗香浮動,水里(也只有小堰水里)水草裊娜如袖隨水鳥青蛙的撩撥搖曳,站在“跳”上,滿眼蒼翠,人影也浸潤這片氤氳中。別看小堰是這樣的嬌養(yǎng)滋潤,她的貢獻也不落大堰之后,當大堰臘月起魚時她冬月早已白藕出泥,使“陳八家”在當?shù)赜侄嘁粯犹禺a(chǎn)。 |